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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的雪

发表时间:2023-05-25 16:34:22  

多情的雪:

此刻,才恍然发觉雪是一个多情的精灵,我为此而心颤。那么多的岁月,雪因为与寒冬结伴而行,让我和很多人一样把二者混为一谈,忽略了雪的美丽,更谈不上认知雪的多情了。虽然自己的名字中有一个雪字,可是除了将之作为一个完整识别符号之外,没有想到太多与雪有关的事情,更不用说去刻意地喜爱雪。其实,生活在高原,雪或多或少年年岁岁花与我同行,而且不离不弃。

入冬以来,一直没有雪的踪影,每天看着苍黄一片的戈壁滩,心里不由地也变得苍黄起来,懒散的情绪就像魔咒一样形影相随,栖栖遑遑之间恍然步行到了世界的尽头。虽然身边人影如梭,可是感觉他们都是水中的泡影,与我没有关系,更不要说对心灵有些许的触动。人心如此,不知是喜,还是忧。

就在这个满心苍黄的季节,雪却出人意料地在夜间悄然飘零。很少的雪,就像女人手中的粉饼,极有耐心地反反复复粉饰天地粗粝的肌肤,一切都变得光鲜起来。

一家人从亲戚家做客出来,行人稀疏。夜已未央,华灯如昼。下雪的时节气温似乎不太冷,莫若安步当车。孩子们很是欢呼雀跃,彼此牵手而行。才发觉拉着家人的手的感觉却是那么奇妙,就像握在手心的小桨,轻轻地滑动生命之舟,朝着幸福的彼岸前行。女儿和儿子叽叽喳喳谈论着堆雪人之类的乐事,而我不想说什么,我只想把自己变成一个忠实的观众,倾心体会这多情的雪夜,让心弦弹奏舒缓的行板。

可惜的是,这么好的雪夜却没有几个人。偌大的街道灯火通明,盈盈的河水流光溢彩。而我不但没有感到孤独,反而觉得自己非常富有。这个雪夜仅仅属于我,属于我苦心经营的小家庭。人生的奢华有很多种,我觉得这个雪夜对于我就是一种奢华。此刻,才能领悟到古人所谓的视金钱如粪土绝不是一种酸溜溜的心灵安慰,而是拥有精神盛宴的一种豁达。可是,我辈粗俗,难以从物质的羁绊中从容得脱。物欲的结果是心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让心累,做一个内心逍遥自在的人。

灯光让雪地变成了粉红色,雪地让天空也变成了粉红色。多么温情的色彩,天地一色。我们就像四条相忘于江湖的鱼,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进入自己喜爱的水域。这时说话是一种幸福,哪怕废话连篇;不说话也是一种幸福,哪怕诗情澎湃。妻子谈着她的旅游计划,想着在这个苍黄的冬季带着孩子们到南方度假;女儿谈着她最好的朋友从甘肃回来,似乎有一大包一大包的知心话要倾诉;儿子谈如何搏得我们的欢心,得到谋划已久的小自行车,和小伙伴们在春天的和风里飙车;而我最喜欢沉默寡言,他们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我只期待我的梦想能够成真。

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心肠变得越来越软了,有时候莫名其妙就被身边,或者非常遥远的小事感动。这样的雪夜,难免会让我心潮澎湃。幸福的潮水,不停地拍打心岸,泛起甜蜜的泡沫。人们都认同人生是苦海无边,可我却坚信人心是蜂窝,人世间再多的苦涩,也会酿成蜜糖。关键是要自己做蜜蜂,不要做苍蝇。

回到家后,孩子们兴犹未尽,拿着照相机出去拍雪景。小区里窗户灯光几乎全息了,也只有他们姐弟在寒风中摆造型。好久,他们失望地回来了,卡片机里只有飘忽的色彩。是呀,这么低档的照相机如何拍到幽深的雪夜呢?不过,我觉得那夜的雪景已经被他们完美地拍到了。不信,就去看看他们的心室,那里就有很多永不褪色的照片。

一场雪之后,我想雪的脚步就会远去,再也看不到雪的芳容了。可是,过了两天,雪又多情地在夜间降临,就像《聊斋志异》中那些多愁善感的狐妖,祛除人世间的寂寥,焕发心灵的勃勃生机。

莫道人善感,天地亦多情。

就在这多情的雪里,我渴慕与你的相约。尽管我们经常相约,可是在世俗的理念上,唯有这一天,才是一年之中最正式的相约。我带着悲痛之情与你相约,想对你诉说太多太多的思念之苦;我带着喜悦之情与你相约,想对你说太多太多的困惑。

高原的阳光非常纯净,看不到一星半点的杂质。清冷的风中,我和儿子徒步前行,雪地有些滑,就像我摇曳的心旌。阳光把影子拖得很长,也很清晰。我突然感到我和我的影子很是孤单,而心中全是对你的热恋。寒冷的冬天,温暖的相约。热泪就像融化的雪,在心底潜流。

暖阳里很多朴实的面容灿烂如花,在这里无人理会别人的身份,无人在意别人的金钱,大家好像是浪迹天涯归来的一家人。一声普天之下通用的问候,让卑微者高贵,让高贵者卑微;让孤单者富有,让饥寒交迫者温暖……千百年来这声问候,自从你的口中说出,就像美妙的春风,飘过生命的沙漠,点燃一片又一片绿洲……  朴实无华的院落,就像儿时的家园,扑面而来的和煦让热泪不由得盈眶。默默无语地走进温馨的殿堂,就像审视豁然开朗的心境。找一个空位安坐。此刻,这个世界与我无关,我的心里只有你开辟的道路。眼前人群涌动,我们都在你开辟的道路上。泪光流转之间,人世间的一切困难,抵不上感恩的一滴泪水。

爱得愈深,痛得愈切。我们为如何爱你而莫衷一是。

几年前,我曾经与有些口头上爱你,却极力反对以我和很多人喜欢的方式爱你的人们舌战,舌战没有结果。这样的舌战,自从你离开之后就开始了,而且也永远不会有统一的结果。这个困惑一直纠结着一切爱你的人,其实答案早已经明了,可是真如你说的“人是最善辩的动物”。那就用自己最喜欢的方式爱你吧。

儿童的欢笑,少女的喜悦,少年的爽朗,中年人的坚韧,老年人的清泪,就像百花园中争奇斗艳的花朵。《清明上河图》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看客,其实我们的世界处处都是美轮美奂的市井图。与其向那些形影模糊的画轴寻找心里的鸡汤,还不如就当下摘取可心的时令蔬菜。

捧读古人字字珠玑的赞美,我只能哑口无言。你是那么的遥远,又是那么的临近。对你的情感,我至今无法找到一个准确的概念。我们素昧平生,却一见如故。我经常独自钻进那些发黄的册页,跨越1400多年的时空,去体会你的生命轨迹。虽然在你眼里,我和所有跟在你身后的人一样,都是亲密无间的兄弟姐妹;可是,在永远也长不大的我们的眸子里,你是慈祥的父辈,一直伸出温暖有力的大手,拉着落伍者一起走向成功之路。

儿子回家写了一篇日记《过圣纪节》,简要记述了德令哈地区穆斯林群众过圣纪节的过程。

雪后的荒原异常空旷,流泪的心空异常幸福。雪是多情的,不是吗?(文/雪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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