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跳过水坑,绕过小村……
——题记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灵透的露珠在浓绿的肥叶上翻滚着,闪耀着。栀子花的清香伴着青草与阳光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乡间的小路上,随处可见背着书包三五一淘上学的孩子,荷着锄具上田的老农。鸭子嘎嘎嘎的从鸭舍往池塘走,扑棱棱下了水。
还不到入学年龄的我自然跟着外婆下田。外婆插稻,我插草;外婆锄草,我锄稻。出门时干干净净的娇娃娃不一会儿就成了泥娃娃。这时,外婆便会洋装生气,将我从泥潭拎到田埂上,用吓小孩儿的语气告诉我:“田里的水猴子,专捡小孩吃。”屡试不爽的招儿会让我因着害怕老实好一阵子。垂髫的年纪,玩性大,忘性大。挖挖泥鳅,追追蝴蝶,逗逗蚱蜢的空隙里太阳节节高升,忙忙碌碌的早晨已从白胖似藕的小指缝间溜走。
夏日午后,浓烈如同泼墨的阳光透过树隙在蒸笼般的水泥地上斑斓的绽放出朵朵圆形光斑。聒噪的蝉藏在被晒得卷了边儿的叶子下用“知了”编织出一张丝风不透巨网。一切都格外的平静与缓慢,让人带着疲倦昏昏欲睡。
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豆蔻里,习惯驻足外婆的菜园,看沿杆而爬的丝瓜,垒累棚上;看迎光开出的几朵黄花,灿烂夺目。细抚丝瓜身上一粒粒凸起的青色疙瘩,却早已在脑海中编织出一段段凄美荡肠的爱情故事,属于文青少女绵绵的独有的伤思溢上心头。
日头渐下,袅袅炊烟氤氲而起,染红天际。依旧是那条乡间小路,到处可见放学玩耍的孩童,唯有桃花似的脸庞换了一茬又一茬;下田归来的老农,鸭子嘎嘎嘎地从稻田里扑腾上来,摇着尾巴往家走。
往昔的豆蔻已然亭亭,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向着那条忽明忽暗的名叫“高考”的路上跑去。虽有疲惫,虽有懈怠,却不敢停滞留恋岔路风景。
夏天乡下的夜空亮,满天都是闪烁的星子,甚至还能看清周围田野中绵延的小道。田野间飞舞的流萤与远处的星空融为一体,山丛间蝉鸣蛙声喝着流水缓入心尖。
竹椅一把,蒲扇一柄,闲人三三两。挤过了独木桥的我坐在外婆桥头的柳树下,享用晚餐,闲话家常。饭后独自出门散步,蝉鸣入耳,晚风拂面,不胜惬意。再归去,微醺的外公吃着小菜,外婆在暖黄的灯光下清理着碗筷。
悠悠长长的时光将回忆分割成零散的碎片汇成一条叫做岁月的河流。那河面上波光粼粼的水漾则是内心最深最沉的记忆。
荒草丛生的青春擦不去时光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