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炊烟,飘着,飘着,飘散在心灵的天空。
西侧的天空,又变得金里透橙,橙中渗红了。
迎面吹来的风漫过了夕阳,仿佛被冬日干枯的树枝剪得一片片,一块块,散落在我的目光中。
看着看着,灵台里的细泉又清澈了,方寸间,过往与光影重叠。那时有多少个落日西沉的傍晚,承载着我美丽的光阴。枯黄的草无力的摇摆,那片黄土在脚下静静地冬眠,连同那蜿蜒的群山,也在梦中画着春的蓝图。一棵棵树明明不在枝繁叶茂,却在寒风中挺立着不倒的脊梁,比那苍凉的“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还要寂寞、旷远。可能是承受不了这萧杀的辽阔吧!
我想到炊烟,想到了家。我飞快地蹦着跳着,在爱的呼唤声中,远远地望见了奶奶家窑洞上冒出的炊烟,如丝如绸,似幻似梦,直挺挺地飞向深远的天空,像是那所有的宏远都浓缩在了炊烟里。
爷爷哼着小调,牵着“哞哞”叫的老黄牛喝水。窑洞的灯已亮,彩格格的门帘中透出了温柔的光。进屋了,奶奶早已把绿白相间的塑料桌布铺在炕角,还端来了一碗碗小葱、香菜、酱油、醋、盐、油泼辣子。此时这里只有调料,我怎么就口水直流呢?
奶奶刚从地里回来,凌乱的头发早已被秋霜所染,粗糙又长满老茧的双手做的饭菜却是令人满怀期待。无论是俊样热乎的包子,口感鲜美的烩菜,劲道的手擀面,软乎的袖珍薄皮萝卜馅饺子,还是香漂四溢的一碗油酥肉,只要一端上炕,我便在奶奶慈爱的笑容和目光中大块朵颐。
吃饱喝足,就钻进被烧得暖乎乎的土炕上,奶奶为我准备了新棉花大红缎面被子,再枕上奶奶给我缝制的荞面皮枕头,听着荞麦皮轻轻柔柔、似有似无“沙沙沙”声,仿佛听到的是一首动听的摇篮曲,哄着我安然入睡。此时我想那历史说的汉成帝的“温柔乡也不过如此吧!”
夕阳依旧,枯木又蕴藏了新的希望,只是那炊烟依旧,许是飞向那更高更远更辽阔的天空了吧!
炊烟飘向远方了,奶奶的头发全白了。我不由得触景生情,暗自滴泪。你看那悄悄爬上天空的弯月,你看它把欢愉偷窃,依然倒挂在天际的笑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