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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父亲的信

发表时间:2020-12-22 13:06:41  

亲爱的老爸:

一想起你,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脑海里浮现的总是一个背影,一个让我在后边远远望着,不知所措而又内心酸涩的背影。

从初三进入青竹湖开始,我的人生轨迹就由小县城转为了大城市,现在我无法评判这选择是否正确,但也许,阴差阳错比如愿以偿更能让人成长。说实话,你作为父亲的印象在初三之前就像是记忆断片了一样,我现在回想那时候的你,如果要我说出和你一起经历的难忘片段,我思索许久,能想起的,也是最怀念的,还是很小的时候,你开着摩托车载着我和妈妈,我坐在车头,妈妈从背后双手环着你的腰,我那时还是一个小布丁,虎头虎脑,表现欲极强,极其渴望得到你们的表扬,那一次我提前帮你按了喇叭,你很惊讶,一直在表扬我,我当时可开心,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为什么说它最难忘,也许是那种温情的氛围,那种家庭的感觉,那种让我感受到“我们是一家人,我爸爸妈妈对我的聪明感到很骄傲”的心态。然而,现在已经不再有摩托车上的你和我,我也很难再体会到因为你一个肯定的眼神,就开心到睡不着觉简单而纯真的心情了。

初三之前的你,要我说,其实也就仅仅包含着所有人心目中“爸爸”?们的共性特征,像是故事书电视剧里的爸爸一样,不怎么说话,作为家庭的责任承担者,陪伴我的时间没有妈妈长,和我说的话也没有妈妈多,就像是一个刻板的,标签化的“爸爸”,仅仅是爸爸,仅仅是家庭的一个成员,因为血缘把我们联系在一起,我们成了一家人。但是初三之后的你,才让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我的爸爸不仅仅是共性的,更是个性的,不再是和别人说起来就是“我爸爸超级凶!”“我爸爸不怎么说话!”,而是每次想起你,想起你的背影,想起你的笑容,心里就止不住的酸涩,千言万语哽在心口,“爸爸”这个词是有重量的,他落在我的心上,沉甸甸,有时甚至难以承受。

就像我现在给你写这些话一样,我内心是沉重的,又止不住的想哭。?你可能不知道前几个星期,你送我去医院的那天晚上,有好几次我在背后看着你的背影,心里酸涩的不行。你穿着一身旧的粉色衣服,随意的套了双拖鞋,胡子拉碴,整个背已经驼了,整个人看起来颓得不行,我一见到你就有些楞了,我当时在想,我的爸爸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我的老爸原来已经被岁月侵蚀成这个样子了吗?我在后面用手比划着你和我之间的身高差距,原来那个能把我举起到头顶的男人如今竟要和我一样高了,我在成长着,而你似乎被时光磨着向后退,这是一个残忍的且悲哀的事实,我努力想对你笑一个,然而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但我还是像原来那个小屁孩一样,害怕一哭就听到你说“哭是不解决问题的”,我只能转过身去,强忍着把眼泪逼回去,然而内心的难受与心酸却像是洪水开了堤,怎么也止不住。

回过头看你的时候,你正在排队,你急匆匆地等待着,眉头紧皱,甚至想直接略过前面的人让医生先帮我处理,我在后面望着,望着你一直咳嗽,望着你紧皱眉头,望着你背影佝偻,望着你形容消瘦。有时候正面能把所有的痛苦,虚弱,不安,难过全部显现出来,但是你只需要一个背影,就能让我盔甲全丢,一瞬间把我所有的心酸和难过揭开来,我的爸爸,一个原来在我心中强悍的男人,一个能举起我,一个能修好各种家具的男人,现在他佝偻着背,大声咳嗽,凌晨两点一听到我生病就连夜把我送到医院,我望着你,就像隔着几段时光,越过那些好的不好的,我只想上前抱抱你,抱住那让我心酸不已的背影。

我第一次意识到,人生路上,步履不停,总有一点来不及,你永远不可能像原来一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什么都不能做,看着你年华老去,强壮不在,我只能远远的不知所措地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你。回忆里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是雪满白头。来不及,但我想抱着你,就像那时候在摩托车上一样,那时候你把我抱在怀里,现在,换我紧紧把你抱在怀里,我要拖住你,拖住时光老去的步伐,你还是我的老爸,是我强壮不已的超人,是我不会老去的,亲爱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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