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二七年三月二十六日,悲剧终场了。
他幼时便是坎坷的。父亲酗酒,母亲早逝,而他呢?终日被扬琴和提琴的重负压于身上。孩童的天性在专制、粗野的家庭几近被扼死。稍长一些时就必须过早地担负起经济收入。来自家庭与社会的暴力与侮辱,并未使他怨艾,只是那富有活力的目光愈加深邃了。
他从不苛求什么,幸福在他眼中不是头衔、财富,仅仅是再见母亲一面,让革命的浪潮不要停滞。最后,就是能去爱、能自由地活着。
但命运之轮永远不会庇护他。
世人知道知晓他的才华,音乐造诣之深多为人折服,可起维也纳的性格悲惨地被肢解,人们的眼光就转向罗西尼,将贝多芬—这个曾被称作天才的人弃置于泥。
噢!可怜的!保护于贝多芬的伞折坏了,朋友们也分散开来。那场最后的、可悲的音乐会,无疑使最好的佐证。台上,他听不见紊乱,也没有人向他指明,仿佛一个无脚的弄臣。他终究是退却了,一跃下台,便向家逃亡。我不知道他从人们的眼睛里得到怎样的结论,但我知道,那一夜是耻辱的、痛苦的。
自此,他的心身均与人类隔绝了。
他在世人的面前是忧郁而深重,几乎不可接近。可当他回到他小小的庇护所,他全部的热情与温情都奉给了主和他的小侄子。他怀着热切的期盼,希望这孩子能成为有益于国家的公民,在看到事态有极小的一旁人视之不见一的改变,他亦喜不自胜:“上帝从没遗弃我。将来终有人来替我阖上眼睛”。听啊!话里的幸福之感是何等浓烈啊,只可惜……哎!替他阖眼的,终不是他称为“儿子”的人。
终于是尾声了,他已有水肿、肺病,仍忍受折磨,一步步挪向维也纳,只求侄子能有个更好的前程。他瘫在榻上,心里想的却仍不是自己。
帷幕缓缓落下,料峭的寒风吹着冷雨,以一声雷作敲钟,没有言语,轻轻搂着贝多芬,走进那个他不恋敢奢望的天国。